对于艾蒂塔来说,活着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。不断的收集故事,不断讲着故事,不断在一个又一个城镇间穿行,小心翼翼的躲开那些野外的动物还有那些连动物都不如的人。对于一个刚刚十几岁的女孩来说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困难,但即便这样,艾蒂塔仍然要坚持活下去,从自己出生直到死神与自己会面为止,都坚定不移的活下去。艾蒂塔如此想着,水流从她的脚边流过,她看着相似但又陌生的桥底,伴着河流方向新升起的太阳,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。
这是艾蒂塔到达加塔镇的第三天,不过她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开始流浪生活,或者说作为一个吟游诗人的生活的第几个日子了。趴在水边借着清凉的河水把脸洗干净,艾蒂塔整理一下栖身的干草堆,起身向不远处的达加塔镇走去。
达加塔镇是一个没有领主也没有镇长的南方小镇,低低的围墙告诉人们这里没有什么需要防备的东西,而陡峭的屋顶又再说着这里降雨非常多。小镇中心的教堂是整座镇子最高大的建筑,里面的神父替代了不存在镇长,管理着这个镇子。艾蒂塔这次的目标并不是教堂,而是在小镇另一边的救济院。
“艾蒂塔,这么早就来啊。”格林夫人听到院外的敲门声,从救济院的屋内走出。格林夫人是这座破破烂烂的救济院的院长,说是院长,整个救济院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,有时教堂里的神父回来帮帮忙,照顾一下救济院里面的孩子。
“起得早,今天要做什么呢?”艾蒂塔等待着格林夫人用颤抖的手打开门,艾蒂塔进院跟着转身一点一点向屋内挪去。
“从斯克城那里的救济院里送来了些面粉,今天做些面包吧。”说着屋内传来一阵啼哭,格林夫人楞了一下,“小库克又哭了,我去看看,面粉在右边的屋子里面,你先做着吧。”说完,又进了来时的屋内。艾蒂塔也转身走进屋里,开始制作黑面包。
黑面包是一种很常见的主食,但和另一个世界的黑面包不同的是,艾蒂塔时代的黑面包是极其坚硬,难以下咽,麸皮和面粉混杂在一起烤成的东西,甚至有些黑面包中掺着木屑和石子。但尽管如此,对于这个时代的下层民众而言,黑面包仍然是不可多得的美味——因为缺少燃料,很多人只能用粗加工过的麦粉和成糊过日子。
随着炉温的上升,麦香渐渐的充盈了厨房,艾蒂塔也在麦香中想到自己的过去。烤制面包对于她来说并不困难,小时候刚开始学习做饭的时候她经常烤制面包,也经常因为面包烤制失败而被母亲责备。经管如此,那些居住在艾蒂塔家旁边的人仍然很欢迎艾蒂塔烤坏的面包。不过这已经是艾蒂塔最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闻到面包的香味。
“格林夫人在么?”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,艾蒂塔记得那是这座小镇的莱斯特神父,今天应该也是来帮格林夫人的忙的吧。不过现在已经有了艾蒂塔了,想来神父也没有太多的事情。艾蒂塔便在屋里继续烤着面包,听着屋外的声音。
“莱斯特神父,您有什么事情么?”格林夫人问道。
“听说斯克城送来了一些面粉?”
“是的,您是打算?”
“从斯克城要来一位上位神父。格林夫人你知道我独居很少做饭,所以想向您要点白面包。”
“白面包?这……”
“格林夫人放心,秋收之后我会用地租补偿给你的。”
“既然您这么说了,那我就帮您做些。“
“还请格林夫人尽快,最好今晚,我还要准备教堂的住处,就不打扰了。”
说完听到神父把门关上离开的声音。片刻后格林夫人走进厨房,艾蒂塔听到动静从木凳上站起来,格林夫人近前看了看正在烤制的黑面包对艾蒂塔说道:“艾蒂塔的厨艺不错,之前做过这些么?”
“以前经常做,不过很久没做生疏了。”艾蒂塔回答道。
“那你会做白面包么?”格林夫人问着走到一旁的木柜里面开始翻找起来。
“会,但是没有筛子。”
“现在有了。”艾蒂塔接过格林夫人从柜里拿出的筛子,看着筛网的状态,回忆着之前做白面包的步骤。
相对于黑面包,所谓白面包不过是筛出混杂在麦粉里面的那些麸皮而已。筛的越细,做出来的面包就越白。耗费大量时间和经理去筛去麸皮,经过发酵而做成的松软面包被称为精致的,神圣的面包。尽管如此,白面包和黑面包并没有明显的界限,因为所有人都只是有着满是麸皮的粗麦粉,少筛一些出来的面包究竟算是黑面包还是白面包,也就见仁见智了。
“我能做。”艾蒂塔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去自己做白面包的步骤,做出肯定的答复。
“今天晚上前能做好么?”
“可以。”
格林夫人闻言点点头,转身离开了厨房。
时间过得很快,日头西斜,渐渐到了下午。艾蒂塔的黑面包和白面包也已经出炉。发酵后的面包的香气充盈着这个简陋的屋子,她整理了一下仍然温热的炉子,将带着热度的黑面包与白面包小心翼翼的处理好。借着推开门,向躺在院中躺椅上的格林夫人打招呼离开,去准备晚上的工作。
“面包已经做好了。”女孩轻声唤醒了在半睡间的老人,老人睁开眼睛,看看已经偏西的日头。
“已经做好了啊。”老人含糊的应了一声,“那你拿走一条黑面包和一块白面包吧,就当是你今天的报酬了。”
艾蒂塔听到老人这么说吃了一惊,连忙推辞到:“这太多了。”
“没关系,毕竟是救济院,看你也应该很久没有吃到面包了吧。”老人说着慢慢站起身,往屋里走去,“拿着吧,就当是我送给你的。”
“那多谢您了。”艾蒂塔再次进了厨房,用纸包起一条黑面包和一小块白面包,离开了救济院。沿着小镇的外围向自己栖身的桥洞走去。路途中经过几棵树下,拾了一些掉落的枯枝,这是一会吃饭时需要用的东西。
桥洞还是那样,一堆干草堆在桥洞的墙边,有些破的包囊躺在干草堆的内侧。艾蒂塔坐在干草堆上,小心翼翼的扯下一块黑面包,双手拿着一点一点吃了起来。河水从眼前流过,水声哗啦啦的响,桥洞的空气有些潮湿,已经丧失温度的面包有点硬,但还没有到达少女之前吃过的如同砖头般的硬度。少女就这么吃着面包,感受着面包在口中化开带来的香甜还有麦麸粗糙的充实感——难得的幸福,少女如此想到。
太阳开始下沉将整片天空渐渐变红,少女再次撕下一小块放在嘴里仔细品尝,借着用纸恋恋不舍的把面包包裹起来藏到干草堆的身处。接着拿出放在包囊里面的罐子和麦粉,搭起小架开始制作麦糊。在燧石的撞击下,干草很快引燃了树枝,由此产生的热量将从河里取来的水煮的沸腾开来。少女把麦粉小心翼翼的倒入罐子,又加了些从河边拽来的野菜,用一根干净的木勺搅和着。过了会少女抽开了没有烧完的木头,一点一点将罐子中的麦糊吃的干净。
少女仔细整理了餐具,洗了把脸,太阳已经将西方的天空染成橘红色,而少女也即将开始傍晚的工作,当一个吟游诗人。
她取出放在包囊里面的维埃勒琴,仔仔细细的调试起了音准,试着弹了几下,唱了几声。这些没有太大的变化,当然即便有变化也应该是慢慢的,而非一夜之间突然改变。但在几年前,艾蒂塔的师傅带着她到处行走的时候,不断的和她强调乐器对于吟游诗人的重要。
“不要把你的维埃勒放在那里,每天都要弹他,每天都要练习,维埃勒就是吟游诗人的生命。”少女仍然记着师傅曾经对她说过的话。
调试完维埃勒琴,少女栖身向着不远处的酒馆走去。那是附近居民在结束一天的劳作之后都会去的场所。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,酒馆就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一样,其实也确实是如此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喝开水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,而直接饮用生水又容易感染疾病,于是喝那些简单的不加啤酒花的艾尔酒就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。不过说是酒,其实有点介于酒和醋之间的感觉。
少女提着维埃勒琴,想着今天经过的事情和即将表演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的节目,沿着道路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石桥酒馆。隔着很远已经可以听到酒馆里面的喧嚣声。少女推开门,声浪裹着麦汁和汗臭卷向少女。
“哟,艾蒂塔,今天打算讲些什么?”说话的是坐在左手边的络腮胡子大叔。
艾蒂塔没有接话,走到柜台前,轻车熟路的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扎艾尔酒,深深地喝了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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